8月31日晚9点左右，台州市椒江区前所街道陶家村发生一起命案。65岁的陶大叔被17岁租客杀害，倒在血泊中，数个小时后租客到派出所自首，警方赶到现场时陶大叔已离世。10月13日，陶大叔的儿子陶梓（化名）告诉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，父亲被无端杀害一个多月，案件依然还在侦办中，没有任何进展，“我父亲的遗体尸检后我们也不敢火化，怕凶手翻供不承认是他干的，现在还放在殡仪馆。”陶梓表示，凶手是一名外地过来的打工者，平时游手好闲，好吃懒做，曾在欠别人房租被撵走后父亲又好心收留了他，欠着房租也借过他钱吃饭，最后父亲却被他忘恩负义杀害。
“他是看着我父亲咽气才离开的”
陶梓回忆起事发经过，依然难以控制情绪哽咽抽泣。9月1日凌晨4点，在四川家中休息的陶梓接到老家台州打来的电话，接起电话对方亮明民警身份，告诉他：“你爸被外地男子杀害了”。陶梓难以置信，但还是马上买了回浙江老家的机票。
“我凌晨的时候赶紧给我叔叔打电话，让他去现场看一下。因为我是在四川上班，当天赶飞机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中午12点了。”陶梓回到家时，现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，他和叔叔只能从警方那里了解到案件的一些情况。
“刑警大队的和派出所的跟我们说，凶手就是用的普通的水果刀，可能是以交房租还是什么的借口，当天晚上把我爸的房门骗开后，直接冲我爸捅了好几刀。我爸还叫了几声救命被外面摆摊卖西瓜的人听到，但很快又没了声音，摆摊的人还以为是开玩笑。”
陶梓沉痛地回忆着警方跟他讲述的每一句话，其中有一个细节让他久久不能释怀。当时父亲喊救命后，凶手一刀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，“那一刀是致命伤，警方透露了一个细节，凶手后来是在现场看着我爸咽气才离开的。”陶梓告诉紫牛新闻记者，凶手离开现场后并非直接去自首，而是先找到熟悉的人说了一下，在对方的劝说下才去自首。在派出所警察发现凶手身上连一块钱没有，余额里就几分钱。
“我父亲就这么白白死了？”
陶梓的父亲早年一直离家在外做眼镜店生意，辛苦养育了两个儿子，后来两个儿子也离开老家到外地工作生活。“因为我奶奶身体原因，2016年我爸把四川的店交给我，然后回老家尽孝。”陶梓的父亲回到老家后把前半生多余的一些积蓄，修缮了房子，把空出来的房间对外出租，平均一间房收每月两三百块钱的房租，来补贴没有工作后的生活。
陶梓没有深入参与过父亲的租房经营，他只知道有些老租户几年来都没换过，而不知道那位17岁的凶手曾短暂住在过他们家。一开始凶手拖欠了郭大叔房租后，跑到另一个地方租房后又因拖欠被撵出来，最后还是回到了陶梓家租住。
“那个小孩最早欠房租跑掉的时候，房间里的东西我爸都没扔掉，所以他就住回去了。”陶梓后来是听叔叔一家说起，遇害前不久，他父亲曾接到凶手的借钱电话，“我婶子听到我爸说对方怎么还借钱，贪吃懒做是不行的一些话。很可能就是在那时候凶手就怀恨在心了。”
警方没有告诉陶梓凶手的具体行凶原因，只说是一个“不可思议”的理由。因为父亲身上揣着的几百元现金没被抢走，陶梓猜想，大概是没借到钱怀恨在心后，凶手嫉妒自己父亲一天钓钓鱼收房租的生活，“但他不知道这是我爸苦了四五十年换来的。”
事发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亲属就是陶梓的叔叔，他家离陶梓家只有三五分钟距离。“我赶到的时候，警察封锁了现场不让我进去，只让在外面看。我看到我二哥的房间过道上全是血，问警察人怎么样了，警察说已经遇害了，遗体已经转移走了。”陶梓的叔叔告诉紫牛新闻记者，遇害的是自己亲哥哥，为人处世在整个村子里都是有所美名的，村里的一些活动、祭祀时的记账都会邀请哥哥来担任。
父亲遇害后，陶梓从律师朋友处得知，因为凶手未成年和自首情节，凶手将很难使用死刑。并且经过警方去到凶手家里调查后得知，凶手早年父母离异，他跟随母亲生活，后来母亲改嫁，他的家庭经济情况很差。“警方调查发现年龄是真实的，17岁多2个月，个子一米七几，家庭情况也肯定是承担不起赔偿的。有人跟我说按照法律来说没有任何办法，让我不要再发到网上去。那我父亲就这么白白死了吗？”
遗憾、后悔和坚持
陶梓告诉记者，自己父亲的生日是农历八月初六，也就是被害后第20天。“父亲小的时候条件不好从来没过生日，成了家后又十分节俭。本来我和弟弟是软磨硬泡了很久，才问到他真实的生日，准备给他庆祝，甚至想在他70大寿时大办一场，没想到出了这事。”对于父亲，陶梓有着太多遗憾，他见到过父亲放下事业全身心回家照顾奶奶的身影，那时父亲告诉他最怕的就是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，没想到父亲让奶奶安享了晚年，自己却没能照顾上父亲。
“我大儿子在老家读初中，是我爸照顾着，他说是弥补早年在外地没陪我的债。本来孩子暑假我叫他和孩子一起到四川玩2个月，如果他来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但他不愿意过来，想着给我省钱，说机票都要1000多块钱，来回一趟四五千。他想着自己收租一个月几百块钱，我劝他我们钱就是挣了花的，他也不来。”陶梓哽咽着说道，这件事自己会后悔一辈子，“我怎么当时没把爸爸给劝出来。”
凶案发生至今已过去一个多月，陶梓告诉紫牛新闻记者，凶手的家里没有给他们来过任何一个电话或道歉。他频频向警方询问案件进展，却一直收到还在侦办中的答复，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。但他和弟弟一直坚持在网络上发帖，希望能引起关注，希望能得到帮助，这个过程中他还特别留心不透露凶手的隐私。13日，在采访结束后，陶梓向记者说道：“非常感谢你。”接下来，他依然要坚持为父亲不幸、不公的遭遇发声求助。
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 陈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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